观潮 | 法律圈的“共享办公”，究竟共享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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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刘阳
来源 / 法律品牌观察
在国内疫情持续平稳状态多日后，北京再次出现多例新冠患者，复工复产的脚步只得延缓，许多企业终究难以继续支撑而倒闭。面对更加严峻的经济环境，法律服务行业再受打击，萎缩的业务与高昂的成本，困扰着青年律师群体与中小型律所的发展。
近日，行业内动作频频，京师律师事务所宣布免除律师的工位成本，迈出律师执业“零成本”的第一步。部分律所建立联合律师楼，以共享办公的形式，降低律师执业成本。
一时间关于律所共享办公的话题，再次受到行业的广泛关注。
本期，法律品牌观察从共享办公的基本逻辑、律所的尝试以及存在的弊端等方面与大家进行交流，希望正在探究此模式的律所能从中有所体会。
一
共享办公的基本逻辑
1995年，共享办公理念开始在欧美国家兴起。2015年在“大众创业、万众创新”的浪潮下，共享办公开始逐渐在中国落地。
共享办公指的是受雇于不同机构、从事不同行业的人共同使用同一物理空间及社群平台，强调公共设施使用率的提升。通过使用共同的工具、设施及社会交往场所，促进服务与资源的共享。
在共享的基础上，通过互动、学习、合作等机制，逐步建立信任关系，促使共享办公的使用者实现从个体到团队合作者再到跨界合作团队的转变，创造一个脉络分明的有机的空间整体，使得空间资源的配置达到最优化状态。简而言之，共享空间模式就是一种将不同的群体链接起来共同使用一个空间，进而产生一定的社群交往价值的模式。
二
法律圈的“共享”尝试
随着技术的不断进步与发展，法律服务行业看到了“无边界律所”的可能。无边界律所即利用SAAS技术打通律师、律所的边界，实现律师与律师之间、律所与律所之间便捷的信息、资源交换。帮助律师实现自由执业、专注专业、安全协作。
“无边界律所”的核心理念在于共享、整合、协同。在法律服务行业，业务经验和客户资源，是律师立足行业的根本，想要实现共享并不容易。基于此背景，以降低律师成本为出发点，共享物理空间的共享办公模式，被广泛接受。
法律服务行业特殊的生产劳动关系、行业结构以及所处的发展阶段，不同的层级和群体对共享办公模式也有着不同的理解。但本质都是通过闲置资源的共享，加强沟通交流，建立信任基础，促进合作。
在当下，法律服务行业对“共享办公”的尝试，根据不同群体的不同需求，大致可分为三个层次，即物理空间的共享、配套服务的共享、行业资源共享。
（一）物理空间的共享
众所周知，律所的工位、会议室、图书馆等办公设施的使用率并不饱和，这些成本高昂的空间在闲置时，是一种严重的资源浪费。因此，通过共享闲置物理空间，提升资源使用率，降低成本的共享方式迅速被律所接受。
在物理空间的共享上根据主导与针对群体的不同大致分为律所主导-律师参与和平台主导-律所参与两种形式。
1、律所主导-律师参与
律师与律所之间特殊生产劳动关系，为律所尝试共享办公提供了实验土壤。办公室并不是所有律师的主战场，律师有相当的一部分时间是活跃在法庭等其他空间的。此时闲置的需要按时付费的工位就有了再利用的操作空间。
上海正策律师事务所取消了合伙人的单独办公室，将办公区域统一整合，重新规划，设置了满足不同需求的工位，所有律师都要根据自身的实际需求提前通过app免费预约使用工位。而为满足有固定办公需求的律师，正策开放对工位固定使用权的付费租赁，一周起租，根据空间大小和配置的不同，对应不同的租金。
无独有偶，上海君悦律师事务所将“共享办公”设计成“菜单模式”，工位根据不同的条件被分为三种，可升降的固定工位、不可升降的固定工位、共享工位。共享工位的收费方式细化为计时工位和包年工位。进一步丰富了律师选择的灵活性，提升空间利用率。
除了共享办公，正策律师事务所还打造了公益性的“飞岛”，非正策律师乃至外地律师可以免费预约使用，在这里无线上网、打印文件、会见客户等等。正策希望通过“飞岛”倡导共享、开放的理念，为理性的律师行业开辟一个温馨的空间。
2、平台主导-律所参与
如果说特殊的生产劳动关系为律所尝试共享办公提供了土壤，那么中国法律服务行业中小型律所占比偏高的行业格局，为联合律师楼的建立提供了契机。
中小型律所缺乏品牌赋能，在规模、业务能力、服务能力等方面都缺乏竞争力，各自单打独斗无法形成合力，往往在市场竞争中处于下风。面对这一情况，2016年，北京市嘉安律师事务所主任郑爱利律师作为丰台区政协委员提出要打造中小型律所的“孵化器”，改变律师单兵作战，没有聚合力，业务低端等行业问题。同年9月，北京联合律师楼建立。
北京联合律师楼以律所付费租赁单独办公室的方式进行入驻，同时共享律师楼的会议室、网络、图书馆等其他公共辅助设施。入驻律所需要满足一定的入驻条件。入驻后需要遵守一定的规范。联合律师楼的核心特点是入驻律所在保留自身经营管理与品牌独立性的同时，降低了管理成本与办公成本。
（二）配套服务的共享
“简单粗暴”的物理空间共享降低了律所和律师的办公成本，“共享办公2.0”进一步升级共享范围，除物理空间之外，联合律师楼将律所办公的配套服务纳入共享范围，进一步降低律所的办公成本。
黔信联合律师楼提升律所服务配套，一方面为入驻律所提供财务记账、整理每月行政报表等行政方面的服务，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另一方面黔信联合律师楼还提供专业的法律培训、模拟法庭、多功能会议中心等配套服务，真正做到小所享受大所的软硬件设施。
（三）知识与客户的共享
共享办公的核心目的希望不同主体通过共享空间建立社群关系，进而共享技术和客户资源，最终形成一个有机的生态圈。在法律服务行业，共享办公的最核心目标是专业经验和客户资源的共享。
共享办公模式打破了律师团队之间的“界限”，双方将在同一空间内频繁的接触、互动、交流、学习，进而建立信任，构成了合作基础，在一定的契机推动下有更大机会形成合作。
以正策和君悦为代表尝试共享办公的律所，取消合伙人办公室，就是希望在所内营造“平等”的氛围，有形的墙没有了，无形的亲近与心理距离的拉近对加强所内沟通交流带来良好的化学反应。
四川矩衡律师事务所打造了7000平米的独栋律师楼，其中全国首家法律文化主题咖啡厅——律途咖啡，四川省内规模最大、藏书量最多、最具时尚与现代气息的法律书店——“天平·若水书院”，全行业唯一的全暗场、圆形阶梯式艺术设计的专业演讲厅 ——J&H 演讲厅等共享区域，全部对外开放。矩衡律师楼已先后承办数十场专业研讨会、青年律师训练营、专业论坛等行业活动，搭建行业经验交流平台，促进专业知识的共享。
相对更为开放的知识共享，律师对客户业务资源的共享要更为谨慎。对于律所来说实现内部闲置客户资源的共享，打造完善的内部交叉市场的问题一直难以解决。律师之间的“客户保护主义”，客户层次差异、信任基础都是实现业务资源共享的巨大阻碍。虽然共享办公增加了律所、律师之间沟通交流的机会，提升了建立信任的可能性。但律所想要真正实现业务资源的共享和资源的整合任重而道远。
三
共享办公的弊端考量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共享办公在降低律师、律所办公成本，加强行业交流等方面有着巨大的促进作用。同时，共享办公的一些弊端和风险需要律所根据自身情况去考量。
（一）群体考量
共享办公是基于不同主体的不同需求建立的。在共享办公领域无论是孵化器还是加速器，其本身所瞄准的都是极具发展潜力的创业型企业。创业型企业对成本和资源的需求更高，更容易被“共享经济”理念所打动。
对于法律服务行业来说，共享办公最吸引的也是处于成长期的行业群体，他们对执业成本和行业资源有着更迫切的需求。但对于律所来说依靠低成本优势，吸引来的律师群体是律所真正需求的吗？
不同律师群体有着不同的执业诉求，已经执业3-5年的律师，可能希望职业环境可以更宽松、更高端，能够有资源对接的机会。但对于刚执业不久的律师来说，他更需要一个相对固定的环境，在当前的共享办公模式下，固定工位的成本较高，共享工位又相对松散。而已经执业多年的合伙人，成本并不是主要问题，通过更高端的办公环境，提升品牌价值，争取更高层次的客户才是最重要的。
律所在考虑尝试共享办公时，需要明确自己的人才需求和品牌定位，做到对症下药。
（二）利冲风险
利冲风险管理是律所管理的重点。利冲的目的是避免律所内部信息共享影响委托人的利益。大成律师事务所曾进行“防火墙”模式探讨，希望以“防火墙”隔绝所内信息共享渠道，打破所内利冲限制。
对于以共享、协作为核心的共享办公模式，入驻同一办公空间的不同律所之间却存在利冲隐患。A律所承接某公司案件，内部检索不存在利冲关系。B律所客户刚好是A案件的对方委托人，所内检索中，同样不存在利冲关系。但联合律师楼共享、交流的本质可能会导致客户的保密信息在不经意间泄漏，进而影响客户的信任关系。
同时，律所是一个专业服务机构，其行业本身的一些专门要求相对其他职业有更高的保密要求，相对开放的共享办公环境，在无形中增加了律师保密的难度。
（三）业务交叉
协同是共享办公的核心理念之一，想要实现不同主体的协同，就必须保证平台参与主体的多样性，增加合作协同的机会，避免加剧竞争。
律所共享办公也是如此，想要实现不同业务领域律师的跨界合作，在律师的或律所的引入选择上需要更多考虑业务领域的交叉，避免同一业务领域的竞争，打造一条龙、全方位的客户服务。最终实现从个体到团队合作者再到跨界合作团队的转变。
（四）流失风险
在数千平米相对开放的办公场所内，入驻了数十家律师事务所。不同律所的律师之间，有了更加频繁的沟通与交流。难免会有律师觉得“对家”的经营理念更适合自己而跳槽转所。在同一环境下，客户出了这家律所的门，也不排除想去“对家”再咨询一下的可能。
因此，律所入驻联合律师楼，有可能会产生客户流失与律师流失。
四
结语
律所共享办公的终极目标是希望以更加柔性的方式，在潜移默化间实现对律师资源的深层洗整合，在线下空间的小范围内，构建“无边界律所”。但对于历经数十年发展，阶级相对固化的中国律师行业来说，这个过程将会是极为漫长的。
参考资料
1、共享：律师办公的创新模式
2、嘉安律师：联合律师楼引领“共享律所”创新模式！
3、成都惊现7000平米独栋律师楼！律师联合办公模式为何如此受欢迎？
4、黔信所服务创新打造中小律所共享办公平台
5、律界：角逐互联网+无边界智慧型律所的资本